古典吉他名曲Asturias傳說–伊沙克.阿爾班尼士(Isaac Albe’nis 1860-1909)/長堤上的傳說~吉他詩人古典吉他老師施夢濤 Albert Smontow





小妹妹曾經問過我:
是不是人長得越大,煩惱越多?

連接政大長堤到後山的渡賢橋正是醉夢溪匯入景美溪之處。橋下溪邊有一孤墳傳說主人是杜月笙的母親杜母墓,再傳說每當月圓之夜會出現一位年輕女子,身穿白衣,飄曳烏黑長髮,站在墓前竹林下拉奏著小提琴。
我也身穿白襯衫、白長褲,蓬亂著烏黑捲髮,坐在長堤上正對著隔岸的孤墳彈奏著六絃琴。也包括阿爾班尼士的吉他名曲「傳說」(Asturias)。只是傳說終歸傳說;從黃昏到夜半,從夜半到黎明,從大一到大四,連隻野貓也不輕易迸出,更別期待長堤上的「小倩」二重奏了。如果有政大校友講古:每當夜闌人靜會出現一位猜不出年紀的男子,身穿白衣……。那可就不是傳說也不是「小倩的男友」,百分之九十九是「與山水有約」的小弟在下。
剛進政大就有他系同學,甚至學長這樣問我:
「學長!畢業後要做什麼?」
我乾脆騙他(她)
「不好意思,我現在研究所一年級」
只因為我留著大大的鬍子。

不久,各大小迎新、送舊、耶誕晚會等我常是內定的表演人選,連國民黨校園黨部餐會也邀我去演奏一曲「三聲無奈」,給了三百元紅包;
早知道我就演奏「六月茉莉」,或「離家五百哩」。

再不久,我除了一把吉他,又以兩句話傳遍山城:
蘋果往下掉,
真理不在樹上。


一位高中同班的、好害怕我追求的、見面時總是叫我施大哥的女同學,不免也寫信這麼說:
讀你的信,我得研究老半天!要全篇看懂,不簡單!
是不是人長得越大,煩惱越多?
已不記得當初如何回信給她,只記得因此又多了兩則「浮生醉語」:

   之一

小妹妹曾經問過我:
是不是人長得越大,煩惱越多?

之二

不是我忍心讓妳走,
只是未曾想到你會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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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傳說 *一文&攝影  施夢濤

  「蘋果往下掉」意指真理是永恆不變的,而「真理不在樹上」又在哪裡呢?應往下掉落土地中,落地生根,開花結果才是蘋果與真理的最後樂章、最偉大交響曲。如果那位女同學能讀到這本書和這段「長堤上的傳說」,必定可以終於看懂「我的信」。
新聞系同學是這麼說的:「與他相處,你會得到一項永遠無法從他人獲得的好處你會比任何時候、任何場合更能磨練你的邏輯思考!」「他的朋友與時俱增地喜愛他,就像旅人在大漠裡不斷地柳暗花明,找尋綠洲一樣。」










第三十六首

      西班牙之夜

  
吉他的故鄉在西班牙
  
吉他音樂的故鄉在歐洲
  
吉他之美則屬於全世界

  
傾力收藏的西班牙吉他當中
  
有一把面板為紅杉 側底板為巴西玫瑰木
  
淡抹古樸的法國手工漆
  
音色厚潤而熱情洋溢
  
紋理彷彿地中海邊月光下的沙灘
  
芳名就叫-
  
西班牙之夜


     
出海貿易

  
傳說祖先是以海為家的海盜
  
祖父那一代則出海捕魚
  
父親是老牌魚商
  
不料有一天
  
生為漁民子孫的我竟
  
遠渡重洋
  
出海貿易
  

從維也納回來的隔年我又到了法蘭克福,帶著一萬元美金現鈔希望能找到一把理想的演奏會用古典吉他,幾天裡看遍了世界樂器展中所有的吉他製作家和廠商,只發現一把稍覺滿意;材料與製作雖為上乘但尺寸為L號(絃長650mm)並非我希望的XXL號(絃長664或660mm),不過那把琴相伴一年多,也讓我逐漸了解西班牙製吉他對西班牙音樂之貼切和如魚得水。
再隔年我連續第三次到法蘭克福。行前一週買了本「國際貿易實務」,用當年準備聯考的超級耐力,五天裡K完四百多頁,帶著三萬美金現鈔和旅行支票,準備去大顯身手,跨行作貿易。展覽會場裡有上百家的吉他製作廠,沒有人知道我需要一紙大大的合約,並且會很特別又大方地以美金現鈔預付訂金。
有家西班牙地中海東岸的工廠,展覽屋佈置豪華而寬敞,我與其外銷主任討論至一半時,那不懂英文也不識吉他家的董事長看到有日本貿易商進來,便將我客氣地趕走。另一家工廠的外銷主任卡羅素英文流利,吉他也彈得很好,可惜該公司產品等級非我所要。卡羅素竟然還會演奏台灣民謠「高山青」,正當我們高興地以琴會友、快樂地高唱著「高山青」時,他的董事長則在房門大開的簽約室裡與夫人熱情地玩著親親,白白地錯過一張不小的合約。我問卡羅素先生他的老板是否會玩吉他、製作吉他「Could your boss play the guitar or make guitars?」他的回答是不會玩吉他,也不會作吉他,只會玩錢「just play money!」我聽了笑歪了接著補充一句「And girls!」「還有女人!」。
後來我找上安東尼奧.桑奇士(Antonio Sanchez)先生,他是一個誠懇、樸實的西班牙紳士,某些西班牙工廠展覽屋面積三至五個單位,工作人員五、六個;當年他則小小的一個單位,只聘請一位當地的英文翻譯員。但他的真誠與平等心頗不尋常,他是因為傑出的吉他製作與經營而前來參展的,在他的身上嗅不出商人的短視與唯利是圖。那時他的吉他型號只有八種,我每種各訂一箱,共四十八支,成為其工廠在台灣的總代理公司。我不僅以美金預付了一部份貨款當訂金,還反客為主地招待他到法蘭克福的一家泰國餐廳。唯一的條件是-
必須依照我設計的尺寸圖和材料表為我精心製作兩把特大號的演奏琴。

此外我也給了同在瓦倫西亞的布魯登(Prudencio Saez)先生一張合約,十八種型號共三十六把。向他要了瓶啤酒解渴,並送他一本詩集「浮生醉語」,他的經理雖看不懂中文,但在聽過我的吉他與歌唱之後,滿懷羨慕地說:

「上帝給了你好多!」(God gave you many things.

那晚桑奇士在泰國餐廳告訴我,西班牙人為三件事乾杯-健康、財富及愛情,那是我第一次學到的西班牙語和文化。也許因為喝多了,他竟然熱忱地邀請我和他一起回去西班牙,參加一年一度的瓦倫西亞嘉年華會「火炬節」。他說在那週裡有看不完的遊行和喝不完的啤酒。桑奇士先生真的喝多啦!他不知道此行出發前夕在台灣時我早就準備好了西班牙簽証貼在護照裡。
隔天在展覽會場當他聽到我決定要去瓦倫西亞參觀工廠和旅行時,桑奇士先生差點「頭抱起來燒」。會場裡有位名叫阿菲歐博士(Dr. Alfo)的義大利老爸,這位老爸每年從義大利南方的西西里島載著一卡車曼陀鈴,和他太太穿過義大利半島、阿爾卑斯山、瑞士和德國巴伐利亞高原來到法蘭克福,參展後又沿著同一條路開五天車子回到西西里島。我向他買了一支右邊像曼陀鈴左邊像古代豎琴的奇特曼陀鈴,準備帶回台灣伴唱詩歌。
展覽結束隔天午後時分,當桑奇士像唐吉訶德般提著曼陀鈴,我拄著拐杖緊跟在他後頭,走進飛往瓦倫西亞的西班牙航空(Iberia)飛機時,全機乘客引起一陣騷動。裡面一百多名乘客幾乎都是西班牙吉他工廠的老板、主管和工作人員,惟獨我一個是東方臉孔。
沒見過我的急忙問旁人我是何方神聖,見過我但未與我交談的則慌張問和我談過話的伙伴:「這傢伙怎麼會也搭這班飛機?」我看到卡羅素七嘴八舌地跟他的老板伉儷拼命解釋一番,老板則露出懊悔又尷尬的神情。或許其他的貿易商無論來自何處沒有一個像我一樣拿兩根拐杖吧!我外表看來一定像個演奏家-頂多只買一把吉他,或兩把。
我一路享用著葡萄酒,一路感懷著就要踏上「吉他的故鄉」。下了飛機便往舊市區一家五層樓的老飯店休息去。隔天桑奇士開著他的賓士轎車載我去參觀他位於郊區的工廠,其兩落廠房竟有七、八個籃球場那麼大,而且整理得乾淨明亮、井然有序。從他在德國會場簡樸的作風,很難想像他在西班牙的工廠規模如此夠瞧,簡直就像我一樣「不可貌像」。不僅我對他們的工廠處處感到興趣,他們每一位員工也對我充滿好奇,總是用靦腆而善意的笑容與我親切但十二萬分小心地打招呼。在這一群西班牙吉他師父的心裡神秘而遙遠的東方鐵定又增添了無比的驚嘆和綺思。
那一天我也認識桑奇士的特別助理東尼、秘書蘿拉(Lola)以及當地著名的佛拉明哥吉他家哈維(Javier Zamora)。哈維要求:「不,不要彈傳說,你彈你自己的音樂。」聽了我以顫音創作的「詩劍綺想曲」之後,他讚嘆道:
「哦!中國的阿爾漢布拉宮(Chinese Alhambra)。」他接著又說:
「你不要賺太多錢,而應該彈更多吉他,寫更多音樂。」


           
泰雷嘉和阿爾班尼士

人稱現代吉他之父的泰雷嘉(西班牙1852-1909)被其馬德里皇家音樂學院的老師亞力約達教授美譽如下:「泰雷嘉為吉他而生,可說是吉他的救世主。」泰雷嘉在馬德里音樂學院以鋼琴及和聲學的最高首席獎畢業,卻以復興吉他音樂為終生職志。其作品被推崇為吉他的蕭邦,深富浪漫氣息的旋律及美麗精緻的和聲只能以空前絕後形容。
阿爾漢布拉宮的回憶(Recuerdos Dela Alhambra)題獻給巴黎的吉他演奏家柯丹,副題「祈禱」(Invocation)。此乃泰雷嘉最後的創新作品,在安達魯西亞旅行演奏途中所寫。據說某天黃昏,他在格拉那達的摩爾人王朝所建之阿爾漢布拉宮獨自散步時,宮旁阿爾漢布拉河潺潺的流水聲及異國建築之千載孤寂深深地感動著他,因而當夜寫下此首名曲中的名曲。整首樂曲以吉他特有的顫音吟詠出任何樂器無法吐露的夢幻情話。此曲另有一中文譯名叫「故宮舊情」。阿爾漢布拉宮今已成西班牙南部著名的古蹟和旅遊勝地。
伊沙克.阿爾班尼士(Isaac Albe’nis 1860-1909)是西班牙國民樂派的巨匠,常以對吉他的冥想來寫作鋼琴曲,故「還原」為吉他演奏時異加深刻迷人。傳說(Asturias-Leyenda)乃其作品第四十七號鋼琴曲西班牙組曲(Suite Espanola)中的第五首。一開始的鐘音奏法及中段部的旋律皆隱含著佛拉明歌音樂之精神。Asturias乃西班牙北部地方中央位置的州名,此曲採用了該地方的舞曲節奏譜寫而成。
「阿爾漢布拉宮的回憶」和「傳說」可謂吉他名曲中的名曲,為傳統古典吉他之「聖經」(二十一世紀吉他聖經則是巴哈音樂)。在西班牙只要熱情演奏這兩首曲子,無論男女老少都會視你為國際友人;甚至-西班牙人。

火炬節

在西班牙的第三天(三月十五日)早晨我雇了輛計程車帶我瀏覽了瓦倫西亞,並拍攝了它清早的陽光與恬謐景緻。中午好夢正酣時,忽聞炮聲隆隆,震動了窗戶和床舖,以為是發生了戰爭。後來才知道是在比賽放爆竹,將選出最大聲的「大聲公」為冠軍。一連四天每天中午都會「震撼教育」一次,地點就在我住宿的飯店街口之市政廳廣場(Plaza Ayuntamienta)。
法雅節西文叫Las Fallas,起源於中世紀藉燒掉舊物件、傢俱以驅走精靈的儀式,到了十八世紀發展成當地一年一度的盛事。活動從三月十五日至十九日聖約瑟日止,包括法雅的製作、公主選拔、遊行、放炮比賽以及壓軸的火燒法雅等。「法雅」(FALLA)一字有兩個意義,以大寫F開頭的指法雅節,以小寫f開頭的指各式各樣、大小不一的木板紙糊人偶。初到瓦倫西亞的前兩天夜裡我漫遊街上,便看見各處街口忙著趕搭法雅。這項工程從三月的第一個星期日開始,法雅的造型有裸女、有海盜船、也有坐在小飛機上彈吉他的小飛俠。除聖母像莊嚴、華麗之外,大多嘲諷、逗趣且極盡誇張;小則一層樓高,大則五層樓高,甚至出動大吊車協助組裝。
聽說製作法雅的藝術家從小就在特別的學校裡接受訓練和學習,並取得政府的核淮資格。當桑奇士告訴我這些美輪美奐、栩栩如生的藝術塑像將於十九日的午夜全部被放火燒掉時,心中的懷疑、納悶疙瘩了許久。難怪出發前,有位留西的台灣吉他家告誡我要注意一下「西班牙人有點起肖!起肖!」不過熱情十足的瓦倫西亞人還是會理性的將票選第一名的法雅作品收藏於博物館中,以供後人憑弔。
十六日接連四天,整天有著各種樂隊、傳統服裝及化粧遊行。尤其是年齡從兩、三歲到六、七歲的小朋友,紛紛打扮成海盜、或鬥牛士、或阿拉伯公主的模樣最是可愛、風趣。甚至襁褓中的嬰兒也被推車上陣,嘴裡還吸著奶嘴和奶瓶呢!更絕的是有位少年仔縱使跌斷了左手臂、打著石膏、吊著繃帶,仍舊盛裝走在遊行當中,他和我應該共得當年的法雅節最佳精神獎。桑奇士還特地帶著他全家出來與我認識,一齊穿梭在如織的遊人當中。
最後三天我以國際駕照租了輛配備天窗的兩千CC英國轎車,並自己畫了張輪椅標示放於擋風玻璃之前,如此便通行無阻地兜遊各地,包括管制區內警察也特准放行。曾經堵到一輛體積足足有雲梯車兩倍大的巨型吊車,整條街的人皆笑著看我,當然是乖乖地趕緊倒車讓路。另有一次三更半夜(約凌晨兩點)被遊行阻擋在外,無法回飯店休息,這時才知道偉大而肖肖的西班牙民族是「白天放煙火,晚上喝啤酒,半夜遊行!」於是只好把車停在路邊乾脆到PUB喝杯小酒。回到停車處只見一群身穿傳統服裝的西班牙女孩,或靠或趴地圍在那輛租來的車子懶洋洋地休息著。我和她們解釋老半天,她們卻把我當成無聊的觀光客冷眼斜看,當我秀出了汽車鑰匙仍未被理解。直到鑰匙被插入門孔,打開車門的剎那,我彷彿見到中世紀一群環肥燕瘦的名媛和貴夫人們,因不小心踩到原以為是標本的活獅子尾巴而花容失色,而驚逃四散。好一點至少向那很受傷的獅子說一聲:
「不好意思!踩到您的尾巴了!」
開車暢遊了瓦倫西亞地中海海岸,也開上高速公路拜訪了一個不知名的小城鎮;小朋友們把我當成外星人歡迎,大人們則納悶著:「那裡來的東方怪客!連拐杖樣式都不曾看過。」在台灣開車只要車子有點炫,旁人看到從駕駛座走下的是個拿著兩根鋼拐的另類男子,常會驚嚇得一愣一愣,更何況在西班牙,我簡直是他們嘉年華會中的「外星人」代表。
最後一夜火燒法雅的燦爛終曲我也賣力地參與演出。擠過滿山滿谷的人潮,我在眾人的側目下鑽進那有點炫的租車中,又從天窗鑽出來坐在車頂獵取鏡頭,一整個廣場的西班牙人齊聲為我歡呼、鼓掌。我則在法雅的雄雄烈焰和火紅夜空下,以一首著名的西班牙探戈民謠「白鴿」,感謝瓦倫西亞市民一週裡給我的親切招待和禮遇。當我浮生醉語地高喊「我也是西班牙人」時,整個法雅節也在尖叫而狂歡的午夜裡盡情落幕。

            流浪到馬德里

此行最主要目的是在尋找一把「名琴」,貿易和法雅節是有意及無意中的插曲。桑奇士先生寫了四張簡函介紹我到首都馬德里去尋訪名家。臨別時我答應他向馬德里師傅們只買一把就好!請東尼找了一位認識的計程車司機,拖著六件行李和一把曼陀鈴繼續流浪去。這段路程約五小時、三百多公里。到了馬德里我叫司機先生行李暫時別下,請「皇宮飯店」的櫃台問問經理台灣來的吉他家可否特別禮遇。結果每日六千台幣的房價竟可優待為四千元,三天的差價總額正好支付計程車費。在瓦倫西亞因法雅節慶典飯店全爆滿,住的是情商得來最後的小小的一間單人房,換到這家石造的古典建築飯店,不覺房間寬敞許多。它的餐廳極其古色古香並安排了古典吉他的現場演奏。初到馬德里時算算離家已三個星期,皮膚已曬成西班牙人的古銅色,頭髮變成大鳥巢似的蓬蓬頭,雙眼因過度勞累而充滿紅血絲;看起來不像獅子倒像一隻戴了假髮的棕色野兔。
在德國時白天四處旅遊或看展覽,晚上看貿易資料,平均一天只睡三小時。而瓦倫西亞一週的法雅節更是不分畫夜,白天和晚上二十四小時皆有慶祝節目,皆有啤酒狂歡聚會;這也是「獅子」為何累成了「兔子」的理由。接著三天裡風塵僕僕地探訪了馬德里的各個著名吉他製作家,夜晚來臨時回到飯店,第一件事便是摔到床上先睡它三、四個鐘頭,好在西班牙人的晚餐每每九點、十點才開始。生平第一次體驗到什麼是筋疲力盡,什麼是體能之臨界點。
我訪問山多士(Santos)的手工吉他製作坊時,正巧有兩個醫生朋友在那兒,充當了免費的臨時翻譯。其中有一個以吉他伴唱自己所寫的歌曲娛樂大家,在聽過我的聲樂演唱後謙虛地說:「你是專業的歌者,為大眾而唱,我歌唱只為自己。」其他西班牙朋友則異口同聲地說:「不,為愛情和女孩們。」另一個醫生則在眾人的起哄下陶醉地演奏著「阿爾漢布拉宮的回憶」。
原來西班牙的醫生不僅很會彈吉他,還常常會寫情歌唱給女孩子聽呢!

山多士的工作坊雖小但年代久遠的老工具整齊排列著,牆上有塊木板貼滿了吉他家的演奏照片,似乎訴說著他年輕時的美麗時光,以及和這些吉他家們的珍貴情誼。對於他習慣製作的頂級演奏琴我仍覺得不夠理想,於是他又拿了一把價值一萬美元的特製琴與我鑑賞,其製作精細、音色淳厚優美,我終於感到無比心動。但這把琴卻是非賣品,屬於他們俱樂部的一位吉他家所有,那位假裝「為自己歌唱」的醫師說:
「你假如買走這把吉他,我們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會被殺掉!」

-被那位吉他家給狠狠痛宰。
為了避免一屋子人犧牲,我在馬德里並未找到心中的「美麗佳人」,也未到任何地方旅遊,甚至連皇宮飯店對面西班牙最重要的普拉多美術館也無暇瞻仰。只在某天夜裡光臨了一家佛拉明哥舞蹈餐廳,當作那年流浪到馬德里「尋名琴未遇」的唯一慰藉。那年從法國轉機回台灣,除了用餐時間,一路昏睡到桃園中正機場。若再不離開西班牙,恐怕在參觀普拉多美術館時可要一邊背著點滴。
初臨瓦倫西亞時,從百貨公司找到了一個比一般尺寸還寬五公分的特大型皮革西裝袋,我將美麗的曼陀鈴插在西裝袋的外層,露出了一大半截。回國上飛機時我被禮遇優先登機,一群列隊迎賓的國泰航空各國籍空服員看了我和我裝著曼陀鈴的西裝袋皆覺有趣,問我幹那一行的,我學起西班牙人幽默地回答:

A wondering minstrel man!」(流浪的遊吟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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